她取笑了。
娇嗔的白了陈然一眼,径直到了偏房里,转而出来时,手里拿着个布包,亲自走上前去,将布包抖开了,里面正是一双藏青色,靴筒上绣了双层金边的新靴子,陈然看得一喜,抬了手就要去接,丰儿却是附身蹲了下去,素手伸向他的腿,竟是要亲自服侍他换靴。
陈然心中一震,拿手挡住说:“你……我自己来吧,我以后,不会再让你做服侍人的事儿了。”
丰儿听得心中一凛,脸便沉了下来,“怎么,你嫌弃我是服侍人的么?”那双白晰的纤手便僵在了半空处,屋里的气氛一下子紧张了起来。
陈然一听她误会了,忙道:“不是,不是,我是……心疼!”
天下再没有比这更好听的情话了,丰儿一时呆怔住,如痴如醉一般,满脑子的礼仪,羞怯便抛了,抬了眸便看向眼前这个真心待他的男子,一入眼,便陷入那双黑幽幽的星眸里去,他并不俊秀,比起喜贵来,略显粗犷一些,但他实诚,老实又本份,心思简单得很,在她面前,她一眼便能看穿他的心事,上天对她真是眷顾啊,不过无心之举,便得了这样好的一个夫婿,想想先前一同陪嫁给夫人的几个,死了好几个,嫁了的,除了四儿,春红是生不如死的,而满儿,如今年纪也大了,却还没有着落,自己比不上四儿嫁得富贵,但也很好了吧。
两人一时对望着,眼睛腻在一起就分不开了,后堂的双而和秀姑看着就捂住嘴拼命的忍笑,扬哥儿也挤在两人中间,不解的看着堂中的人,忍不住说道:“丰姨的眼睛里有小虫虫么?那个大哥哥正在帮她找虫虫呢。”
稚气却清脆的嗓音立即打破了堂内的深情凝视,丰儿和陈然同时一怔,一个偏过脸去,一个垂下头来,丰儿掩盖似的再次伸手道:“试试这双,我也不知道你脚的大小,合不合适呢。”
陈然这下也顾不得羞涩了,伸了脚任丰儿服侍着,丰儿双手纤细白晰,动作熟练温柔,陈然垂了眸看去,看到了丰儿细瓷般的粉颈,还有她那温柔安祥的神情,肌肤相触之间,心中没有激动,只有幸福,仿佛他们是一对在一起过了很长小日子的夫妻一般。
丰儿心中也被那突如其来的幸福充斥得满满当当的,她一直便很羡慕四儿,更是以夫人和王爷为偶像,希望自己也能找到一个能一生一世专心专意待自己的男子,不需要他多富贵,多有权有势,身体康健,不轻贱自己,合得来就成,好在命运很厚待她,这个男人,很值得她如现在这般,服侍他一辈子,她自小便是服侍人的,但这是第一次,让她有总自豪和骄傲的感觉,因为,被她服侍着的男人,正用怜惜疼爱的目光看着她,让她心甘情愿,乐此不疲。
正在偷看的不止有扬哥儿双儿秀姑几个,还有锦娘,她也轻轻掀开帘子一角,附在门边偷看着,心里正得意得很呢,这一对,看来是成了的,明儿回孙家去,得跟丰儿的老子娘说一声,他们的女儿跟着自己,可没有吃亏,找了户好人家啊,只是,转念又觉得心里空落落的,这几个丫头都是自己使顺手了的,又对自己忠心不二,而且,品性又都很好,一会子全嫁了,自己又要到哪里再找这么好的丫头来啊,人和人,也是要缘份的呢。
正微叹着气,身子就被人一把扯了过去,回头一看,正好触到自家相公不满的眼,仍是娇艳得令人炫目的凤眼,仍是那张倾国倾城的脸,只是脸上明显挂着委屈和嗔意。
冷华庭自从回了京,便一直忙碌得很,难得有时间早些回府陪妻儿,但回了家,那个小女人却是一门心思全放在做大媒上,不是双儿便是丰儿,再有就是上官枚,根本就没将他放在眼里,或者说,不像过去一样,将他放在第一位,心里便很酸,很不平,方才,呆在屋里半天,好不容易扬哥儿那小子没来插足捣乱,原想着与她温存一番的,但她却一扭身,躲门边偷窥去了,真真气死他了,实在忍不住,扯住她便想整治一番。
锦娘一看冷华庭的脸色,便知某人又犯别扭了,忙像扬哥儿一般,绽开一朵灿烂又讨好的笑脸,小声道:“相公,你今儿看起来,比平日更美呢,看得我怦然心动哦。”
冷华庭不听则已,一听火更大,这小女人比过去可恶多了,知道抓自己的软肋,拿好话来敷衍了,以前扯她过来,她只会哇哇怪叫着,指责自己,这会子一看形式不对便想着法子讨好,哼,爷今儿不吃你这一套,总要将你纠过来,让你知道,你的心里,可只能有爷,不论是谁,也不能强过爷去。
他唇边勾了一丝坏笑,将锦娘拦腰一抱,轻哼道:“是吗?比平日更美?那娘子要不要多看一些,只看脸,应该不够的吧。”
锦娘听得大惊,外面可是还有客人呢,再说,扬哥儿可是就在后堂,秀姑最多能再管束他一会,过不了多久,那小子就会闯进门来,这厮平日里只要开了场,那便不管不顾,没得小半个时辰,那是不能完事的,天啊,一会儿子哭着闹着往里闯时,里面开不得门,可真要羞死人去,最麻烦的是,扬哥儿那小家伙最喜欢打破砂锅问到底,非要问个清楚明白才肯罢休,不然,便嚎着嗓子哭给全府人看啊。
“啊,不要了吧,相公,晚上看啊,晚上看,咱们晚上点了灯,那才是最享受的时候呢。”锦娘心中一急,便口不择言,圈着冷华庭的腰,拼命讨好着。
“点了灯?娘子喜欢点灯了再行事?嗯,不错呢,怕是会真的另有一番风味哦,嗯,看在你提了个好议的份上,现在就放过你了,可别忘了哦,晚上,要点灯。”冷华庭唇边的坏笑更深,故意又将锦娘搂上来一些,附了唇,伸舌在她唇边划了一圈,才舔舔嘴,意犹未尽的将她放下去。
锦娘听得毛骨耸然,心底里升起一股被骗的感觉,突然脑子里灵光一闪,立即明白,又上这厮的当了,锦娘一直害羞,两人晚上行房时,非得要关了灯才肯,由其是生了扬哥儿后,她便对自己的身材没了信心,因为肚皮上长了一圈妊娠纹,觉得难看,所以,对于白天和灯光下的……都是抵触,方才她心急了才会那样说。
这会子想来,这厮也不是那没脸没皮的,冷逊和陈然还在府里呢,而且,自己方才也说过,要请了大家一起用饭,一会子便要到饭时了,他再是精虫上脑,也不会在此时行事啊,怪不得,只是几句话,他便放了自己,真是的,上当了啊,上当了。
一时气急,揪了某人的耳朵便骂道:“不行,我反悔了,晚上不许点灯。”
某人一看计谋被看穿了,又不愿意那好不容易得来的福利没了,立即就垮了脸,露出一副可怜兮兮的样子,清亮亮的双眼委屈地看着锦娘,嘟了嘴道:“娘子,你不讲信用。”
“我是女子,不是君子,不用讲信用,打住,不许装可怜,没得商量。”锦娘白了某人一眼,哼着鼻子说道。
“不过,这会子光线也不错,原来,娘子是心急了,想现在就开始么?来,娘子,我让你先欣赏欣赏。”某人痞着脸便开始脱衣,锦娘吓得眼瞪得溜圆,这厮可真是个行动派呢,以前,四面楚歌时,他也会压住她便行事的……
“冷静,冷静,你是王爷了,注意声名,注意形像啊。”锦娘忙扯住他的衣服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