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都心照不宣,对方是一个练家子。
老人从钱娇与邵元节先前的对话中,听出邵元节就是辰州的人。邵元节从老人与中年妇人的这些只言片语中,却不能判断他们二位的来历。只能猜测二人从前多半是一对情侣,不知因为什么缘故,二人离散了许多年。老人似乎不能忘情,终于寻觅到了昔日恋人,恰好两人都没有了伴侣,老人于是想和旧人重续前缘,并带着她回到故乡去渡过后半生……
中午时,客船在距离辰州三十里水程的一个小镇停泊下来,船家叫客人们上岸去吃过中饭再走。老人和中年妇人一前一后踏着跳板上了岸。老人走在前面,中年妇人跟在后面。妇人在乱石中行走时险些被绊一跤,老人见状,忙携了妇人的左手一同行走,妇人脸上微红,却没有将手从老人的手掌中挣脱出来。
邵元节对钱娇和吕康说道:“我们上岸去吃些东西吧。”
钱娇勉强一笑,起身收拾行李,牵了白老二的手随同邵元节和吕康踏上跳板登上岸去。钱娇心中暗忖:“我既然不能帮上他们的忙,也不好平白受他们的好处——昨晚吃饭是邵元节花的钱,今天这顿饭我要抢着付钱才是……”
白老二走得有气无力的样子,邵元节见状,便又将白老二负在背上行走。
邵元节从前和杜娟两次坐船从泸溪到辰州,都曾在这个小镇吃过东西,邵元节现在背负着白老二,不由想起头一回经过这里时,他和杜娟身畔也携带着巫即贺宝如的儿子陶仲文;邵元节记得第二回经过这个小镇时,是陪着杜娟一道去湖北寻访李时珍治脸上的伤。
邵元节触景生情,正自愁怅,忽听吕康噫了一声,说道:“这是谁的小刀掉在了地上。”邵元节微微一怔,拿眼看时,果见草丛中有一把小刀,小刀旁边还有一张手绢,这小刀并非苗人用的刀,应该是汉人用的小刀才对。
邵元节心中寻思:“莫非这码头有什么毛贼?这毛贼将旅客身上的钱偷走了,却将这看来没什么用处的小刀和手绢随意丢弃在路上?
刀并非什么稀罕之物,邵元节也不以为意。正欲走开时,陡然想起这小刀好像是那个汉族老人刚才拿在手中削梨的小刀?不由多看了几眼,心中越发增加几分肯定了。
邵元节心想:“既然在路上见到了这把小刀,不如顺便拾起来,待客人们吃过饭回船之时,再将这把小刀交还给那个老人吧。”他从前也有被毛贼偷钱的事情发生,前晚吕康还收拾了两个窃贼呢。
邵元节也想借这种话题和那位身怀武功的老人攀谈上几句。言念及此,于是弯腰将刀拾了起来。
吕康和钱娇及白老二都看着他,邵元节淡然一笑,便将自已的想法说了。钱娇听了没说什么,吕康道:“邵叔叔,这也算是拾金不昧吧。”
邵元节将这小刀拿在手中,一边把玩,一边游目寻觅那位老人和中年妇人。却没有见到二人的影子。
邵元节因这口小刀,脑海中联想起杜娟的那口苗刀来,想起当初因为那口苗刀,使自已和杜娟得以结成这段奇妙的姻缘——后来邵元节因为误会这苗刀是杜娟的爸爸杀害自已母亲的凶器,便将苗刀还给了杜娟。
杜娟在父亲家中疗养之时,便将带有不愉快回忆的凶器放在了父亲家中,后来虽然真相大白了,但杜娟也无心再将那口苗刀交还给邵元节保管了……
邵元节端详着这口小刀,似乎眼前这口小刀变成了那把牵引着自已和杜娟结成良缘的苗刀,邵元节不由怔怔出神。
日影下刀光有些耀人眼目,邵元节感到眼前显现出一团熟悉的光晕!他凝眸注视这团光晕,蓦然神情大变!
——这口小刀上原来也有一段惊悚的记忆!
邵元节“看见”了一团血雾,血雾中有一个妇人——邵元节一霎那间错觉以为是重现了母亲倒在血泊中的情景——他定了定神,才看清楚倒在血泊中的妇人并不是她的母亲,而是一个陌生的苗家老妇人。
邵元节勉强按捺住激动的心情,不动声色“注视”着幻像中的这个苗家妇人,邵元节没来由觉得这妇人的相貌依稀相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