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屠杀的手势正待划下,忽见当中一位大巫的头颅猛然被削飞!
第三大巫正闭目口诵箴言,忽然血腥热液撒了满脸,一个圆滚的物事滚在他脚边,箴言立刻被中断。
他甚至没能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就见身侧一个大巫无头尸身倒落在地。
大巫被杀?
第三大巫根本没想到竟然还有人敢对巫神殿下杀手,顿时狂吼:“是谁!”
那把刀似乎是临时从殿外侍卫手里夺走,颤巍巍地钉在柱子上,人们的目光一下子望向殿外,那里正走来一个步伐踉跄的少年影子。
狼狈不堪。
这是白婴第一眼看到的,自从安铭有了自保之力后,她几乎很少看见安铭有这样狼狈的时候了,唇角染血,脖颈处孽龙纹更深一层,显然是受过火妖烙的惩罚。
安铭看见她,脚步晃了一下,勉强朝她扯出个笑,下一刻,便真的软倒在地上。
那模样,浑似白婴曾经看到过的,一一死去的学生。
白婴只觉得脑子里有根弦彻底断开了。
“杀了这奴妖,定是她下的授意!将她千刀万剐!”第三大巫当即吼道,正欲指挥手下祭司动手,忽然见到祭司们惊恐地望着白婴的方向。
“你们……该死。”
卫骁第一个察觉到了白婴的异状,只看了她一眼,便不由得退后两步。
那是从心底深处漫上来的一种本能的恐惧,压抑得如同一个庞然大物正对自己露出獠牙!
所有人都惊惧地望着白婴,她的瞳仁深处慢慢浮现出金红色的微光,同时颈部慢慢探出一只狰狞妖兽的头颅!
那刺青像是活着一样,在她皮肤上慢慢延伸出长长的脖颈,最后在她的颈侧,露出尖牙,狠狠地妖了上去!
血迹绽出,妖兽刺青黑沉沉的色泽瞬间像是被点燃一样,浸满了血色,飞快地向脖颈蔓延开去。
她的半张冷白色的面容,浮出了一些妖异的文字,一如那些巫神殿大巫,而不同的是,她的妖纹是凶戾至极的赤红之色。
别的天妖只觉妖纹为她此时异状颤抖灼痛,不由得让人想逃离,而大巫身上天妖纹最多,此时也最能体会……
痛!钻心剜骨的痛!
他们的火妖烙只是让图腾自燃,范围也只作用于天妖纹上,而此时他们就像是全身的天妖纹被揉烂打碎,化作一条条疯狂的食肉火虫在肌肉骨骼间疯狂扭动咬食!
那些天妖不知道,他们却知道……这是唯有真正的帝纹才能降下的天罚!比首巫的仿帝纹更甚!
安铭图腾处剧透稍减,神智便清醒过来,耳中立时传入那大巫的凄号之声。
“住、住手!”
“你若杀我们,首巫……首巫不会放过……啊!!!”
“饶命!啊!!饶——”
入眼一片焦肉炼狱。
骨折筋催,血肉扬灰,六堆灰烬在殿中,惊煞了所有人。
她是个……什么妖邪鬼物?
安铭呆呆地看着那些人形的灰烬,白婴正从灰烬上踩过,一片寂静中,她指了指余下的那些巫神殿祭司,开口道——
“都站着做什么?太惑宫太吵了,把他们都清理干净。”
清理。
再简单不过的明示,殿中已向她宣誓效忠过的天妖,眼中的犹豫被麻木冻结,随后……屠杀开始。
殿外的杀戮声中,安铭看见白婴一脸木然地走过来,半蹲在他面前。
“我——”
“啪!”
这巴掌不轻,也说不上重,安铭看得见她的动作,却呆愣着没能闪过去,左脸上一片火辣辣的疼痛散出时,才回过神。
白婴那双异样的,像是被火焰灼烧一样的瞳仁盯住他,伸出手抓住他的肩膀……有那么一瞬间,安铭觉得自己像是被一个怪物被抓住了。
她哑着嗓子道:“你要是也死了,我不知会做出什么来,别挑战我的底线……明白吗?”
……
“……巫神殿首巫说,第三大巫率领众巫冒犯太辅王,合该当死,请王,随意处置。”
“知道了。”
“诸姓震怖后会有更多氏族表态,那隐皇社,臣,还按先例继续扩张?”
“你处理吧。”
“现在帝纹一事传得满城风雨,纷纷传言王本是天妖之前,离散的古妖一脉,诸姓都有上奏请王称帝之意……”
“我和安铭谈谈。”
殿前清洗台阶的奴仆听见殿里的动静淡了,小心地朝旁侧挪过去,不料手里的水桶不小心泼在地上,溅了几点在身侧走下来之人的靴面上。
奴仆余光一瞥,顿时惊吓得头脑一片空白。
“王……奴、奴该死!”
台阶上的人,垂眸看了一眼那奴仆,奴仆颤抖地伏在地上,只听她淡淡说道——
“地上的血不用擦了,反正,总还会再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