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恩师为何不让孔桑辅佐姜储王?
——此子是个‘祸口’……而那位‘霸主’若时运不济,未能入主禹都导致禹都城破,你才能把姜焱放出来。
姜焱说的话是听不得的,他从不说虚言,只说事实,而就是这种‘事实’往往会让聆听者死得更快。
“两天太过匪夷所思,何况前线仍有姜氏大军低语,他……有何凭据?”
安铭答道:“他说,灭国往往咎因内力,禹都亦然。”
孔桑仔细回忆了一下整个细节,双眼染上震惊之色:“……姬王一死,姬氏有人要卖国叛族?!”
相对的死寂中,安铭点了点头。
禹都的雨,仿佛下得更大了。
……
“……我已经说了,一旦姬王夺位不利,南都大将羊公卯、邱青良等,恐怕要助兽人借道,南都是直通禹都的大道所在,路上几乎没有可构成抵御的城防,兽人如果想袭击禹都,借这条道,打到禹都几乎是须臾间的事。”
“王叔怎么知道姬王一定会夺储不利?”
嬴氏的七王叔叹了口气,道:“虞将军可还记得去年南都战前,那几位守城大将的死因吗?”
去年经历过南都一战的虞昙对这些事历历在目,点头道:“三位老将军皆是金丸入脑,像是火器直接击杀……但我始终没听说过有什么火器能有这么大的威力。”
“我们也调查不到那些杀手的踪迹,有一个推断是,那些杀手从一千五百步外的一个高塔直接将那些老将杀死,说明他们有这种手段,而姬王那边,除非把他埋在地里,否则根本防御不住这种刺杀。”
糟糕的是,姬王被刺杀,比他篡位都麻烦!他若是成功称帝,好歹还能稳定局面,让禹都有防御之力,他若一死,禹都上下连个有威信来平定乱局的恐怕都找不到。
嬴螭站起来,目光坚定:“禹都是妖族根本,决不能不救。”
虞昙也清楚这件事的严重性,但还是谨慎道:“北原战事未平,白师已出发去收复四郡,若她失利,我们后方再分兵出去,恐怕没有接应的力量。”
“这——”
嬴螭还没说什么,他身边的七王叔站了起来,道:“事有轻重缓急,白辅师的本事我一路来听了不少,她既智计无双,区区异族残部也难不住她太久,只要四郡平定,北国就算稳住了。”
气氛一僵,虞昙垂眸不语,嬴螭脸色一变,道:“王叔,这是什么意思?”
“老夫一向只听说一王御群臣,未曾听说过一臣辅二主,白九婴一天不将自己安臣或嬴臣的界限划清,老夫就一天放不下心。”嬴氏七王叔的态度十分强硬,道:“恕我直言,刚一入北都,城民只知女军神,不知嬴氏王,本想提点王一二,但现在也不得不直言点破——王未免也太听白氏女的话了吧!”
“王叔慎言!”
那边厢卫骁本就忧心禹都的情况,听到这公然挑衅,当即按剑而起,暴怒道:“别以为你年纪大就能乱说话!你能站在这大放厥词还就是因为我老师把眼睛熬红了才把你脚底下的土地打下来的!仗没打完就开始打压功臣,你们嬴氏什么时候当上妖帝,我看妖族也就走到头了!”
“卫骁你少说两句。”虞昙见嬴氏七王叔面色一沉,忙站出来打圆场:“王叔息怒,您当知能打得下禹都乃是因安氏与嬴氏联军之力,而白师也需得在当中充作线索,您若强令她表明立场,恐怕安氏的兵符就留不住了。我们在北都元气未复,现下共同目标是解除禹都危机的同时又不失北国,若分兵还需从长计议。”
“虞氏小儿,你以为小小借口能拖延得住老夫?北都百万驻军绰绰有余,白九婴不过是想抓住我西川军军权不放。可惜你们估错了,老夫征战沙场时,嬴氏儿郎皆是死忠,老夫要调西川军出北原截击兽人大军,无需过问兵符!”
言罢,嬴氏七王叔拂袖而去。
“完了……要出事。”虞昙闭着眼睛想了想,对嬴螭道:“你太年轻,在西川军的威信不如你王叔,他们要抽兵去插手禹都纷争,也必然打着趁乱入主禹都的主意,想来不可能被劝回,你怎么办?”
嬴螭掐了一下掌心,道:“不能让白师的心血白费,你坐镇北都,我跟着王叔,沿途会传回消息,卫骁你忍一忍,去帮白师加快进度可好?”
卫骁站起来,冷道:“可以,总比干坐着好。”
“保持联系。”
“嗯。”
……
连日的阴雨几乎未曾停过,尽管行军困难,卫骁到的时候还是接连收到了捷报……他甚至感觉白婴这种连克三郡的速度简直就像个怪物。
不过也来不及表达什么惊叹了,白婴正在指挥攻打最后一个顽固的月光河谷,这个地方守备完善,非常难打,她也是百忙之中才乍闻嬴氏王叔把北都的战力抽了一半走。
卫骁抱怨着,白婴却是没有任何表示,仔细看了两遍战报,突然问道:“他们带着西川军回禹都,取道的是哪儿?”
“是红土原,那里行军快,可以绕过禹都抢先占据有利地形来截击兽人大军。”
卫骁看见白婴的脸色瞬间就变了,她嘴唇先是抿得青白,随后低声自语——
“糟了……原来鹏昊图的是这个,禹都这下真的要危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