边地微风似乎也随着他的手,轻轻的荡了荡……
张梦蝴甩了甩已经块要抽筋的手,又看了看狭小的房间里挤的满满的人和旁边快速而连续的传过来的合同副本,很是无奈的叹了口气。又埋下头去飞快地抄了起来。
脖子上的领带已经一松再松,但依然让他感觉喘不过气来。身上的淡黄色衬衫已经变作了深黄,混合着汗水粘粘地贴在身上,让他很有将衣服一把扯开的冲动。然而即便这一个动作他也每法儿去做因为合同地副本又传过来证处来到这个远离市区足有一个多小时路程地小村子里,为的是给这些要动迁地村民办理安置协议的公证程序。同他们来的还有保险公司和银行的工作人员,三方各占了村委会会议室的一面墙,又将从村民家中借来的桌子排成了一排,就成了一个“流水线”。
在银行与保险公司那里填了合同以后将自己的身份证复印件和合同副本交给公证处,然后像张梦蝶这样的可怜人就得玩命的将对方姓名、身份证号、住址抄在两份副本上和一张存档的纸上。
虽然字写的不多,但可怕之处在于……他们得在一天之内处理上百份这样的东西。从太阳初升写到夕阳西下。直到腰酸腿痛手指抽筋才会班师收工。
已经连着四天外出做这样的工作,张梦蝶现在无比怀念办公室里凉丝丝的空调。可就在他满腹怨念的时候,一个光着膀子的大叔突然拿着自己的一份合同从人群里挤到他的面前。急吼吼的问:“幺妹儿,我这补助啥子时候领的到喃?”
张梦蝶愣了愣。但立即就反应了过来……因为这样的事情已经不是第一次生了。他撩了撩垂在眼前被汗水粘成了一绺一绺的长,向旁边的人一指:“这个要问保险公司。在那边。”
声音清亮,但和女声却有着天壤之别。那男人愣愣的看着张梦蝶。直到他对他微微一笑,才见了鬼似的走开
一边的女孩欧春丽边低头飞快的抄录着合同,边笑着瞥了他一眼:“幺妹儿哈哈!第六次了吧?”
张梦蝶无辜的耸了耸肩膀,又熟练的将一份填好的合同递给面前的人,然后将剩下的一份放在牛皮纸袋子里归档。
五十二
三百多份安置协议渐渐的抄录完了,人也渐渐稀少,疲惫不堪的几个人打着哈欠,等待最后两户人家的到来。
但足足过了一个小时,在依然没有一个人上门。带队的副处长与银行和保险公司的人一商量,决定三方各留一人,然后带大队人马撤退。
除了处长以外资格最老的张梦蝶被留了下来但他地“老资格”也不过是比其他人多了半年的时间而已。保险公司与银行留下的是两个小姑娘。一个颇有几分姿色,一个一脸苦大仇深,但共同点都是时不时的会向他这边瞥上几眼……似乎也对他的性别颇感迷茫。
张梦蝶穿的是公证处地制服衬衫,领口打着领带,胸前别着国徽,微微曲着身子趴在桌上摆弄着手机。相对男性来说略显纤细的手臂和手指起到了极好的迷惑效果。注意到两个已经走到一起闲聊的女孩子的目光后,他的嘴角微微一翘,抬起手极妩媚的理了理额前几乎垂到嘴角的柔顺长,然后向两个人轻轻招了招手,作出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两个女孩的眼神里透露出略微地失望似乎终于确定了对方的性别。这极细微的变化并没能逃过张梦蝶的眼睛他的某种恶趣味已经将他察言观色的本事修炼到了极致。于是在两个女孩走到他的面前正准备与这个“腼腆的男装女孩”搭话时,张梦蝶陡然挺直了腰杆,豪气万丈的伸了个懒腰,又从嘴里出一声长长地、极惬意的
两个女孩的脸色瞬间变的极为精彩,而张梦蝶的嘴角掠过一丝坏笑,张大眼睛极认真的问:“请问两位……最后那几家大约什么时候能到?”
没有经过刻意收敛的声音迷离而富有磁性。但刚刚被张梦蝶震慑到了的两个女孩却没有半点欣赏的心思,足足愣了半分钟,才无比惊讶的问:男人?!”
“是啊。”张梦蝶无比潇洒地做了个很老土的动作他将长用手向后一撩,而后两臂一摊,倚在了椅子的靠背上,很无辜地看着面前的两人,“难道你们以为我是女人么?”
“晕了,男人怎么会长地这么漂亮?”漂亮的银行女孩夸张地把手撑到桌子上,凑近了仔细打量张梦蝶的那张脸。低胸地小吊带正巧与他的视线相平。看得他在心里大呼过瘾,脸上却得装出一副无奈又无聊的神态。
这个女孩的反应倒是可爱……张梦蝶在心里暗笑,却突然又想起那天在公交车上遇到的美女来简直是只小豹子,一碰就会爆炸的。尤其是她现了自己是男人以后的神态和那个手势……真是可爱又迷人。
成功的勾起了两个女孩对他的兴趣以后,乏味的等待似乎就不显得那么乏味了。银行的小姑娘是个极健谈的人,三个人的谈话中心几乎都在围绕着她提出的主题旋转。于是太阳渐渐的升到中天了,可最后的几户人依旧没有来。
五十三
在三个人正打算去隔壁的村委会敲门问个究竟的时候,村长终于一脸苦相的走了进来:“对不起了,三位小同志,夏家人来不了了。你们还是先回吧。”
“先回?”张梦蝶咧了咧嘴,向村长解释:“我们先回倒是可以,不过那样一来就得要夏家的人自己跑去市里办公证了。不但得跑公证处,还得跑银行和保险公司。麻烦的很,不然我们再等一会儿。让他快点来吧。”
来不了了。”村长摆摆手。“他们家的房子是不想搬的,做了好几次工作也不成。据说他的房子是古董,谁都拆不起,这几天又有几个小伙子守着,没办法的。”
张梦蝶这时才无语了原来碰到钉子户了。
“那我们就走吧。”银行的女孩扯了扯张梦蝶的衣服,“我都要中暑啦!”
而保险公司的女孩则如释重负的走到桌边,开始整理档案,又将纸笔都归到了牛皮纸的袋子里,扭头问两个人:“我的车在外面,要不要我送你们?”
“当然要!”银行的女孩子忙不迭的应道这种地方除了几个小时一趟的公交车以外,想要找出租车简直比登天还难。
于是在向村长简要的交代了公证处的地址以后,三人还是上车离开了这片即将动迁的小村子。路的两旁是大片大片的芭蕉树,好象凝固的绿色波涛一般从车窗中飞快的向后退去。车子驶过一个转弯处之后爬上了坡,旁边地一大片田地豁然开朗。就在那大片的芭蕉之中隐隐的露出了一间小屋子的一角联想到刚才村长指示过的方向,张梦蝶意识到这就是那间号称“古董文物”的房子。只是除了房屋选址比较清幽之外,倒并没有什么特别惹人注意地地方一样的青瓦屋顶,一样的漆成绿色的木质门窗,完完全全的普通民居模样。
看起来托辞是假的。想多要些安置费倒是真的。
张梦蝶看着窗外那绿油油的田地,呼吸着窗内凉丝丝的空气,一种无奈感突然浮现在心头这样的安置协议已经公证了上万份,按着每户五口人来算,短短几个月就有几万地农民失去了土地,而他们得到的补偿则是每人十万块的安置费,除此之外别无它物。
此后他们就要依靠这几十万自己解决住房、工作、养老等一系列问题,且不说这些是否真的像某些人想象的那么容易,单单是上万人口突然涌进城市,所带来的社会问题也是巨大的。
更何况。并不只有他们bj公证处在做这样的公证其他几个区的公证处几乎都在处理这样地事情搬迁的人口,失地的农民数量将更加庞大。
这个城市在疯狂的展着,它的触手拿过了一块又一块的土地,将其规划为构成自己那更加庞大的身体的各种组件,却不知道最后它究竟消不消化的了。
张梦蝶看着窗外掠过的一波又一波绿浪,轻轻地在心里叹了口气。
五十四
浮生不过一梦,我担心又能如何呢?都是棋子罢了,不如让自己活的开心点。他转头看了看身边着盯着他的银行女孩,微微一笑:“对了。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地笑着,又反问:“你呢?”
“张梦蝶。”他想着女孩的名字,又想到自己地名字,心里略微感到一丝惊讶,随即微笑起来周庄一梦,黄粱一梦倒真是有趣了。
女孩被他的笑弄地有些莫名其妙,无辜的睁着一双大眼睛:“有什么好笑地?”
“梦蝶,黄梁啊,呵呵。”张梦蝶看她一脸迷糊,笑着解释。但女孩微微侧了侧头。表示并不能理解他的幽默。
庄梦蝶,黄粱一梦啊!”张梦蝶继续将信息补充的完整些但女孩依旧是一脸的茫然。他只得尴尬的收敛了笑容,干咳了几声。实也没什么好笑的。”
这时女孩却突然噗嗤一声笑了起来,眼睛弯弯的看着他:“你可真有意思。”
“呵呵。是么。”张梦蝶撩了撩眼前的头,对这种状况已经习以为常女孩子们注意的往往是他的外表。但他却都这种花瓶型的女孩不大感冒兴趣仅限于调戏解闷而已。
在不同的环境里看同样的世界自然是有这不一样的感受。晒着太阳时心里只记得诅咒这可恶的阳光,但坐在开着空调的车里再向外看去。却现这座常年笼罩在云雾之下的城市沐浴在阳光之中时,显的格外美丽。
路边的绿竹林里远远的探出一角飞吊的屋檐,随着汽车行驶,屋檐之下的红壁也渐渐露了出来。上面的琉璃瓦反射着猛烈的阳光,就好象随时会融化,顺着墙壁流下来一般。车子转过一个弯,整片建筑终于出现在了眼前华岩寺。
占据了十六万平方公里的风景区里的建筑群落层层叠叠,令张梦蝶生起了进去看看的念头。但又想到每次外出公证以后会有一次聚餐一次免费的聚餐,他还是揉了揉有些空的肚子,打消了这个念头还是快些赶回去,吃个够本,然后舒舒服服的吹空调紧,随后脑袋里一阵头晕。眼前的光景晃了晃,仿佛有人在他的后脑上推了一把,弄的他身体直晃,可实际上他却动也没动完全是有一股突如其来的力量在他的意识之中狠狠的敲了一记。
“这是?!……”他情不自禁地惊呼出声。目光投向路边的那一片建筑之中那力量似乎就来自华岩寺的层层建筑里,熟悉却又陌生。
“麻烦你停下车。”眼见着要从华岩寺旁驶过,张梦蝶连忙招呼前面的女孩。
“去华岩寺?”保险公司的女孩子要沉稳些,没有多问,将车驶到路边停了下来,而张梦蝶立刻拉开车门。丢下一句:“你们走吧,别等我”,就一皱眉头冲进了外面的火热空气中。
五十五
但就在汽车绝尘而去之后,张梦蝶忽然出一声惨叫他没带钱包。出门地时候乘的是公证处的车,于是换更衣间里了。不但进不了寺门,甚至连回去都成了问题。
他向着汽车远去的方向跑了几步,但最终还是徒劳的停了下来。路上又变的安静起来这是一条通往郊区的公路,只有到了华岩寺正门前的那条街才会有公共汽车与出租车。张梦蝶又左右看了看,索性搓了搓双手,脚下一力。几步蹿到了墙根,而后借着冲劲儿身子一提,两手攀住了墙头。
这是王巧巧第三次看到夏泰。与之前的印象不同,此刻的他腰杆笔直,拄着淡黄地拐杖坐在凉风习习的小亭子里,轻薄的衣服随风轻轻摆动,自有一份沉稳端庄的气派。
他微笑的看着三人从湖边走进亭子,轻轻的向他们的点了点头。
“夏爷爷,我来看你啦。”王巧巧的嘴巴很甜。可她也不确定这个老人是否对她也有印象。但让她大大的松了一口气地是,老人竟然抬起了一只手,满脸慈祥伸向了她:“巧巧丫头最近还好握住他的手,扶着老人站了起来,正想再多说些什么,夏泰的目光却已经投到了另外两个人的身上。
“这两位小朋友是?”
“是我的同学,李真和林惜。”王巧巧忙着介绍,然而三人在打过招呼以后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原本以为夏泰是个无依无靠的老头子,那么三个人在询问他的时候就可以用上些手段,尽可能的从他口中得到自己想知道的事情。弄明白那个组织寻找他究竟有什么目的。
然而到了这里才现,原本他并不是一个人,甚至他地手中似乎还有着不俗的实力。情况开始变的有些复杂对待这样地人自然不能再用从前的方法。因为他们甚至不知道是否夏泰与那个组织也有关联,或干脆就是一个等着他们来跳地陷阱。
“巧巧怎么想起来看我了?现在心情好些了没?”夏泰重又坐了下来。示意三人也围着小石桌坐在亭子里的石凳上。
“我爸爸地事……您也知道了?”王巧巧的神色黯了黯,倒不知是有感而还是为了博取老人地同情。
“是啊。你爸爸是不错的一个人惜了。”老人微微叹了一声。用手摩挲着拐杖,神情间也满是黯然。
“我怀疑……我爸爸的死和他的收藏有关。”王巧巧咬了咬嘴唇,按照之前简单商量过的内容开了口,“夏爷爷您也去过我家里两次,我爸爸说您从前是有名的收藏大家,您知不知道他究竟藏了什么东
“这个……”老人沉吟了一会,缓缓开了口,“我倒并不知道情……”
王国庆找夏泰,必定是为了冷玉的。否则应该没什么话题能够吸引这位本打算隐居的老人两次登门。而两人在探讨之时也必然提及了这个话题,因此只要他开始将自己的想法往冷玉的方向上靠着,那么林惜就有机会让他在不知不觉间说出他知道的事情,甚至进一步打听他与那个组织有无瓜葛这是三人走在那条林间小路上时李真在耳边悄悄的同背上的王巧巧说的。
老人在说出了自己并不知情以后,脸上出现了短暂的恍惚,仿佛渐渐陷入了回忆。
“我倒不知情啊……不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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