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现旁边有一个人影,稍稍将脑袋转过去一点,就撞上了一双幽深的眼,而这双眼正直勾勾地盯着自己。
严子詹一看是容泽,不知道为什么,吓得整个人下意识地往后面退了退。
他的这一退后,容泽刚刚才压下去的不悦又因此腾升了起来,眉头皱了一下,抬手朝他招了招,示意他坐过来。
严子詹没有按照他说的办,样子看起来十分不安,只是一个劲儿解释道:“……容、容队……我回a城真的不是因为要去见他。”
听到这个称呼,容泽的目光随之沉了几分,一把将人揪了过来。像是气极了,反倒勾起嘴唇笑了起来,温柔而又怪异:“容队?你不是喜欢叫我阿泽吗?怎么,见完别的男人,连对我的称呼都改了。”
严子詹目光闪烁着,似乎也没有意识到自己改了称呼,他只是觉得现在的容泽好可怕,好陌生。亲密的称呼他也一时间喊不出口。
自昨晚之后,容泽就发现严子詹一反以往与他的亲密。他一靠近就下意识地闪躲,神色里也有着掩饰不住的防备与害怕,就好像他是会吃人的野兽一样。
这个发现让容泽觉得很恼火。在看到严子詹不断闪躲着目光,无论如何就是不看他时,他心中的恼火直达顶峰。
容泽抬手捏住了他的双颊,强迫他看着自己,语气轻柔得不真实:“这么害怕干什么,我又不会对你怎么样。”
严子詹神色飘忽,像是想起了什么,眼神有些茫然,看了一下容泽后缓缓垂下眼,似是不信任。
容泽见状就知道他在想什么,知道自己已经把人吓坏了。他将脸凑了过去,鼻尖在他的脸上亲密地摩擦着,轻声问道:“你是不是害怕我会伤害你?”
严子詹没有说话,脸稍稍转了一下躲开他的触碰。
“我、我有时觉得你很吓人……昨晚也是。你总是一会儿这样,一会儿那样,阴晴不定,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我也不知道我到底哪里惹到你了……我搞不懂你……”
容泽紧紧皱了下眉头,制止住他的躲避。在他耳边和颈侧的地方缠绵着,伸出一只手环过他的身体,轻轻地抚着他背脊被撞到的地方,随即就感觉到怀里的人轻颤了一下。
容泽没有理会他的一番话,只是放低了声音,像是在呢喃一般:“我怎么会伤害你,你受点伤我疼惜还来不及……你不用怕我。”
这低沉的嗓音一声声地打在严子詹的心上,一时间有些不知所措。
容泽一下一下地抚着他的背,嘴唇在他脸上落下一个个亲吻,安抚着他。
“这里……我不是故意的。我当时也不知道。”
闻言,严子詹像是没预料到他会像这样带着歉意,顿时被吓到了,呆若木鸡了好半晌。
渐渐的,他的身体在容泽的抚慰下也不再那么僵硬,只是心里的委屈感觉都要溢出来了:“这、这里不是故意的……那,其他地方都是故意的?”
容泽没有回答。
严子詹想起他在电话里说的那些话,继续追问道:“你说、你说我不知道自己干了什么……我不懂,我干了什么?”
容泽眼底里闪过一瞬即逝的厌烦,神情变为冷淡,只是轻描淡写道:“我不是说过了,这件事不要再提。”
话音刚落他就意识到自己的情绪又开始不稳定,怕再次吓到严子詹,努力将心中的厌烦压了下去,凑过去亲他的嘴:“乖,不要再提这个了……”
闻言,严子詹皱起了眉头,他不想就这样不明不白的,他想知道他到底干了什么让容泽这样待他。于是他忍不住推了推容泽,然而他的手腕上空空如也,没有丝毫硌手的触感让他不由愣住了。
容泽的腕表呢……?
他记得容泽除非逼不得已,在会损害腕表的场合才会摘下来之外,任何时间都不会将手表摘下来。
那可是他戴了8年、无比珍惜的腕表……
刚想着,严子詹猛地想起昨晚容泽昨晚离开浴室后,似乎打电话叫了一个人过来,那人来了之后隐隐约约听到他们的谈话中有“修不了”这样的词。
难道……他的腕表就是在那个时候……
在他们那个的时候……被他弄坏了?所以容泽才……
不、不可能啊……如果是他弄坏的话,他怎么会没有印象……
严子詹挣开了容泽,问道:“……你、你的手表……坏了?”
容泽不置可否,神情冷淡似乎完全不想提这个话题。
“……是、是我弄的?”
容泽没有回答,但严子詹从他的反应就可以知道答案,他心里有些乱:“我、我不知道……”顿了顿,又道,“那块腕表对你来说很重要吧……除了睡觉和洗澡之外,我……从来都没见你摘下来过。”
听林哥说,似乎是他外婆送的。既然是外婆送的,那必然是很珍贵的……
想来容泽也不可能会诬陷他。只不过,就算是他弄坏的,他也是无心的,他甚至不知道那件事是怎么发生的。为什么就不能好好和他说,非要那样对他……
昨晚那个像是发了疯一样无比粗暴,丝毫不顾虑他任何感受的容泽,让他想想都觉得一阵后怕。
虽然容泽刚刚就昨晚的事说了类似道歉的话,但严子詹心里还是有点介意和难受。
将脑袋里的胡思乱想一一甩掉后,严子詹试探道:“是不是真的不能再修了?说不定还有办——”
“我说了不要再提,你为什么要我一遍遍重复。”
见他一再纠缠这个话题,容泽最终还是忍耐不住心里的烦躁,厉声打断他。
严子詹愕然收了声,觉得很莫名其妙。难道这块外婆的手表也是容泽不能提的雷区之一?
手表话题就这样被中止。
容泽见他不再像最初那样浑身抗拒和防备他,也不再害怕他之后,注意力重新回到了他跑回a城见程夜那里。
一反刚才的柔情,容泽漆黑的眼睛直直地盯着他,语气里有着一丝不容拒绝的意味:“从今以后,你不要再和那个程夜有来往。”
严子詹愣了愣,忙道:“我、我都说了不是去见他,你怎么还揪着这个不放……我和他只是朋友,而且刚刚也不是只有他一个人!”严子詹越说越觉得委屈,“你、你为什么就是不信我……”
语毕,严子詹忽然像是想起了什么,手忙脚乱地拿出自己的手机,打开相册翻出刚刚和所有人一起拍的照片,递到容泽的面前,道:“你看……还有别人,还有很多人。”顿了顿,又道:“而且……我回a城也不是为了和他们聚会,主要是因为我有必须要买的东西,要赶紧买回来……”
末了,严子詹又加了一句:“你一大早就不见人影……在那里我认识的人也都离开了。一个人有点无聊,你、你昨晚那样莫名其妙,我也不想找你不想理你……所以我就空出时间自己回a城了。”
容泽抬了抬眼,眼神没有什么波澜,直直地盯着那张合照来来回回地打量。严子詹那小心翼翼的模样让他的心都软了下来。
即便如此,有的事情还是没有让步。
容泽面无表情地将他的手机拿了过来,滑动屏幕,三两下将所有有程夜在的合影全删了。
严子詹不知道他为什么独独讨厌程夜,此时见他在删照片也不敢有异议,但在看到容泽翻到通讯录毫不犹豫地删掉程夜的号码之后,他才意识到容泽是真的非常非常讨厌程夜。
“阿泽……你为什么特别讨厌他?越野赛那次我是第一次见到他,你也是第一次见到他……他也没做过什么不好的事情,也没说过什么不好的话。他只是我的一个非常普通的朋友而已,你这样让我和他断绝来往,很莫名其妙……就算、就算是吃醋,也太过了。”
吃醋?
容泽心里对此嗤之以鼻。抬了抬眼,眼神没有什么波澜,面无表情道:“你想知道我为什么这么讨厌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