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公正的领口,奈亚拉托提普弯下腰,将足以填满数十个世界的恶意隐藏在温柔的低语之中,在梁公正的耳边轻声说道:
“梁公正,流雪,是不存在的啊。”
一瞬间,梁公正的尖叫戛然而止,就像是被掐住了脖子。
眼中的瞳孔扩散、颤抖,不断的恐惧旋转着,身体在不可阻挡的颤抖着。
灵魂中无数人的怒吼停止,化作了无法断绝的低语和重复:
梁公正,流雪,是不存在的。
……没错,你所追寻的那个人,是不存在的。
那个女人从来都不曾存在于这个世界上,只是你所臆想而出的幻影而已。
所以你才找她不见,也永远都看不清楚她的脸。
她只是你的幻想而已。
还记得你是如何恐惧着这个世界的么?
在那个名为‘青山’的囚笼之中,如此恐惧着世界、未来、和自己的人,不正是你么?
所以你也‘疯了’,曰复一曰的跳过那一道布满玻璃片和铁丝网的墙,遍体鳞伤的蜷缩在电影院的角落里,曰复一曰的看着丝毫没有剧情可言的b级片和午夜场。
你只是寂寞和害怕而已。
害怕自己在那个黑暗的牢笼中忘记一切,所以你幻想,幻想有一个白衣服的姑娘可以每天晚上悄悄的来找你聊天,找你说那些外面的事情。
你可以跟她聊着无聊的三ji片到天亮,可以在黑暗中依偎着自己制造出的虚假温暖。
如果没有她,你便可以从容的跨过最后一步。
可是没有她,你就什么都不是了。
梁公正,流雪是不存在的,只是幻影。
……“啊!!!!!!!”
完全不属于人能发出的绝望尖叫扩散,梁公正尖叫着,在将自己淹没的漆黑混沌中痛哭。
漆黑的洪流如决堤一般的从虚妄之门中涌出,淹没了这个苍白而空洞的世界。
在无数奏响的噪音和癫狂之声中,有嘶哑的哀鸣在最深处回荡。
混乱之主目睹着他的溃败和疯狂,沉默不语,愉悦微笑着。
“流雪明明说过的,她最喜欢小孩子了!”
梁公正如同感觉不到痛苦一般疯狂的抓着自己的脸,直至血肉模糊。
血泪从他的指尖留下,只有空洞的呢喃在持续:“她明明说过的!”
是的,她曾经对你说,她最喜欢那些调皮可爱的小孩子了。
可是,除此之外呢?
你还记得她么?她的微笑,,她的眼神,她抚摸你脸颊时的温度。
只要回想,便可以轻易的将记忆的假象戳穿。
梁公正,流雪是不存在的,自始至终的没有在这个世界上存在过。
你所爱的,只是你的幻想——从未存在的过幻想。
“最后的一课授业结束了。”
混乱之主俯瞰着如同死去一般的梁公正,从地上捡起了坠落的银之钥,放入了他的手中。
“我亲爱的弟子,恭喜你,毕业了。”
他如此愉悦的微笑着,消失在洞开的石之门中。
随着他的离开,庞大的石之门缓缓闭合,消失在空气之中。
在被漆黑肆意涂抹的苍白世界中,只剩下梁公正呆滞的看着天空。
良久之后,猩红的血蜿蜒的从他脸颊上留下,滴落在被涂抹成漆黑的大地之上。
血泪缓缓的汇聚,在大地上流淌,拉扯出一道触目惊心的血红。
“奈亚……奈亚拉托提普。”
梁公正空洞的看着自己手中的银之钥,发出嘶哑的笑声:“我要杀了你,奈亚拉托提普。
我一定要……一定要杀了你!”
……在午后的阳光中,沉默的中年人坐在窗户前面,无声的抽着烟。
“原来是这样的啊。”
直至良久之后,他才发出如梦初醒的呢喃:“流雪,是不存在的啊。”
缓缓的掐掉了手中的烟卷,他抬头看着窗外照进来的阳光,低声的自言自语:“原来是这样。”
带着悲凉的笑容,他困倦的闭上眼睛,呢喃着:
“对不起啊,流雪。我找了你十年,找不到你。”
一只小手轻轻的拉扯着他的衣角,懵懂的孩子抬头看着他:“叔叔,在哭么?”
弯腰从地上抱起了疑惑的孩子,梁公正抚摸着她的头发,低声说道:“是啊,竟然这么软弱的哭起来了。”
“可是,为什么会哭呢?”她伸出手指,擦着梁公正脸上的眼泪:“为什么会伤心呢?”
梁公正捏了一下她的脸颊,带着温柔的笑容低语:“因为忽然发现,有很重要的人,再也找不到了。”-
这一天,梁公正所深爱的、所幻想的女人,死去了。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