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自己，他之前以为唐恩会在看到收入数字之后毫不犹豫地掏出钢笔签字。
“呃，托尼？”埃没有在第一时间去接合同。而是有些疑惑地问道。
唐恩低着头，好像下了很大的决心，用尽了全身地力气一样抬起头对埃笑道：“我并不打算在这上面签字，埃。”
埃多格蒂以为自己听错了。他瞪大了眼睛盯着唐恩，向从他脸上的笑容中看出开玩笑的成分有多少。
唐恩猜出了他的心思：“别看了，我不是开玩笑。”他翘起二郎腿，好整以暇地看着还陷于震惊无法自拔地俱乐部主席。再看看他身后那个一脸平静的艾伦亚当斯，真是可怜的人
艾伦并没有要说什么的意思，唐恩说完这句话之后也不再开口，埃还在发呆。房间中顿时陷入了一阵安静。不过这安静并不令人觉得尴尬，因为他们的心思各不同，都在想自己的事情。窗外楼下接道上的喧嚣声弱了一些。一定是负责维持治安的警察们终于打算做点什么了。
时间就这么流逝了过去。埃早就从最初的震惊中恢复了过来，之后一直满脸阴晴不定地考虑这唐恩为什么要拒绝续约。当然他也许早就猜到了答案。比如一定是艾伦在一年前强行卖掉列侬导致他们互相敌视……可一年前地事情了怎么还念念不忘？未免小心眼了吧？人总要往前看，过去地事情就让它过去了呗。只要我们在一起，还有什么冠军拿不到，还有什么球星买不到？一个列侬算什么？
可他哪里知道唐恩在乎的根本不是列侬还是梅西，而是他地权威受到了最直接的威胁和挑战。他是一个在这方面有些精神洁癖的人，只要有第一次这种事情发生，那么以后类似的情况只会越来越多，越来越多，多得让他烦不胜烦。
万一曼城那里的阿拉伯疯书们扔出一亿买乔治，唐恩现在也没把握自己还能不能留得住了。因为艾伦分之会插手，在这个纯粹的商人眼中，一亿可以为球队买来个水平略差但依然是世界一流的中场球员，一比，哪个更划算？
商人们永远都弄不明白，足球不是数字游戏。有些东西是多少钱都买不来的。曼城砸了那么多钱，砸出一个联赛冠军了吗？连联赛杯都没拿到的失败者！
埃考虑了许久。也观察了许久。他发现艾伦和托尼确实没有和解的意思。于是他才开口道：“我想这之间或许有什么误会，托尼……”
唐恩摇头：“我累了，埃。就想休息休息，在家里陪陪自己的妻书，照顾她的生活起居，就像个吃软饭地男人那样。”他本想直接摊牌说“我和艾伦互相不对眼，理念不合没有必要彼此勉强，道不同不相为谋嘛”。到嘴边却变成了这个借口。
“你有假期可以休息。”
“一个月都不到的假期无法弥补十一年来我对仙妮娅的亏欠。”这话唐恩说的很认真，丝毫没有敷衍埃的意思。因为他说的是真心话。
但是埃并不信唐恩的这个借口，他皱起眉头不停摇头：“噢拜托，别这样，托尼……从来没有哪个教练在四十五岁的时候因为这个原因离开工作岗位。你还年轻好不好？你还可以取得更伟大地成就！只要我们在一起，你也承认吧？在英超……不，在全世界，只有诺丁汉森林最适合你发挥才华。我们需要你。你也需要我们。”
“我承认。”唐恩微笑着点头。这也是真话。
这里有他的嫡系部队，有最他的球迷。有为他唱赞歌玩心理战的媒体，还有一个大多数时候没什么影响力不怎么理会他在玩什么的俱乐部主席……去其他地方也许只能满足其中一两个条件，但是全都满足的，全世界只有诺丁汉森林一家，别无分号。
艾伦亚当斯或许是这里唯一的缺点。偏偏也是最致命的。他才不会像八点档肥皂剧里面争风吃醋地女人那样指着艾伦大声质问埃：“要我还是要他，你选一个吧！他清楚艾伦亚当斯作为埃的创业伙伴，几十年地朋友，那种友情的分量在埃心中有多重。就算再很要争风吃醋。自己这个外戚也绝对争不赢禁脔。
“我只是想休息，所以全世界只有森林队适合我也没意义，埃。”
埃还是以为唐恩要跳槽：“去那些大俱乐部就一定比在诺丁汉森林更好吗？”过了这么多年，他早就抛弃了当初要让球队跻身14行列的理想了。这当然和14被欧足联解散了有直接关系。
“我不会去曼联，埃。我哪儿都不会去……嗯，或许会去美国，仙妮娅的事业基本在那边。可我不会执教，美国有足球吗？我对橄榄球可一窍不通。”唐恩摊开手，故作轻松。
埃盯着面带微笑的唐恩。好像要把他这个人看透一样。
唐恩也不继续说了。
两个人就这么对视了一会儿。埃从沙发上站起身：“我希望你能好好考虑一下，托尼。距离合同到期还有一个多月。这份合同……”他拍拍手中地合同，“为你留着。”
这是要走了。
唐恩起身送客。“别费劲了，埃。现在就去寻找我的继任者吧。我不干了，我是认真的。”在门口他很认真地对埃说。
埃没有回答，只是和艾伦一道出了门。
他一直沉默着，直到两个人走进空无一人的电梯，看见电梯门在他面前彻底关上，他才突然大声骂道：“他妈地！他怎么可以这么做！！”
艾伦在旁边继续默不做声，静静地听自己的老友兼老板如火山喷发一般地发泄心头的不满。
“他以为自己是谁？！拿了个冠军就了不起了吗！七五十万的年薪他不要，他还想怎么样！！你说，艾伦！”
埃多格蒂猛地转过身盯着艾伦亚当斯。
“你说我有什么地方对不起他吗？他在外面大放厥词，我来帮他擦屁股！他的要求我都尽量满足，在媒体们眼中他简直成了诺丁汉森林的上皇，谁还记得我这个俱乐部主席？可我不在乎……我真的不在乎这些！我只是要他继续执教这支球队，为我们继续拿冠军！他还不满足，他还……！”
埃一拳砸在了电梯的金属壁上，发出一阵闷响，电梯仿佛都在颤抖。
“好吧，我知道他心里是怎么想地，什么狗屁陪妻书？他只是在抱怨自己地权力还不够大。他想要多大？直接取代我做这俱乐部的主席吗？那样倒是没有人可以管他了。”埃突然冷笑一下，“媒体们把他吹捧成诺丁汉森林地国王，他还真当自己是国王了……可笑！”
电梯停了下来，叮的一声，门在他们眼前缓缓打开。已经到一楼了。
埃并不回头看自己的搭档，他脸上的怒意已经消散，根本看不出他刚刚在电梯里很激烈的骂了脏话。他语气如常地说道：“艾伦，准备一份继任者名单给我吧。最迟明天下午我要看到这份名单。然后我们开始找教练。”
艾伦先是点点头，然后意识到在埃面前最少不要表现的自己什么都已经知道了，于是他问道：“不等到六月十日了？”
“新教练新计划新阵容，一切都需要时间，等到那个时候我们就晚了，和其他竞争对手比起来。”
埃说着走出了电梯，艾伦跟在他后面。两个人穿过大吧，走出大门，钻入一辆早就等候多时的黑色轿车中，消失在茫茫夜色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