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蒙犹豫了。
近千条人命,全在自己一念之间。这可不是异族鞑子,说杀就杀。
恰在这时,张松溪缓缓从身边走过,仿佛无意地嘀咕道:“死罪可饶,活罪难逃。”
对啊!摩拳擦掌地上山来要夷平武当,结果形势不如人就想全身而退,啥都没受惩罚,天下间还有这等好事?!既然选择了上山,不伦是主观还是胁从,就必须接受惩治!
这个世界人命不如狗,可没有一句“咱是农村人,啥都不懂”就妄想脱罪的事!
到底是浑名智多星的张松溪张四侠啊!
轻一笑,柳蒙表情非常阳光,低声道:“留根指头吧。”
目送光明左使杨逍、青翼蝠王韦一笑带着五位掌旗使施展轻功追了下去,柳蒙转过身让谷虚子带着众弟子们收拾广场。而俞莲舟也强作欢笑,请出来助阵的群豪们重回大厅就坐。
武当派摊上这么大的事情,前来祝贺的群豪们都是识趣之人,哪里还能多停留,当下纷纷推脱有事告辞。
明教众位已先行下山,张无忌身份特殊,被俞莲舟留了下来。峨嵋派周芷若也上前告别,却被柳蒙阻住,道:“芷若,你暂且别走,让静慧师太先带大家去青羊宫歇息,等拜过了初五财神再回峨眉吧。”
公然这么亲切地称呼,周芷若脸色唰地飞红,螓首低垂,蚊子般地应了声,自去吩咐静慧等峨眉弟子。
而俞莲舟与张松溪几人神色奇怪,对视一眼,都是摇头。山上已经有了个弃暗投明的鞑子郡主,怎么八弟又让这峨眉周掌门也留下呢?没想到八弟真和五弟一般,都是多情种子。
忽然想起宋青书正是贪恋这位周掌门的美色,才被陈友谅下套逼迫,致有以侄弑叔、欺师灭祖这等大逆不道的事情。不由神情悲愤,咬牙切齿,对放过丐帮众人后悔不已。
…………
后山竹林小院,屋内灯火昏暗。张三丰须发皆白,坐在蒲团上,闭目不动。
一曰间从大喜到大悲,纵便其武功盖世,也是禁受不住心情的大起大落。容颜仿佛又见苍老许多。
宋远桥、俞莲舟、俞岱岩、张松溪、殷梨亭、柳蒙。武当派第二代余下的六名大弟子,束手站立两旁,神色均万分悲切。
清风明月俩道童伺立在太师父张真人后面,一拿太玄拂尘,一捧真武宝剑,大气也不敢出。而张无忌跪坐在张三丰下首,脸上全是泪痕,不时还抽cu哽咽几声。
半响,张三丰白眉抖动,轻声吩咐道:“将青书带上来。”俞莲舟应声道:“灵虚!将宋青书押上来!”
烛火轻摇,门外等候的灵虚子、谷虚子、清虚子、玄虚子四位第三代的大弟子应声而入,每人各执着宋青书的胳膊或腿脚,将他抬进后重重地扔到地上。
宋远桥悲号一声,冲过去狠狠一耳光抽上,哭道:“逆子!你心肠竟如此狠毒,你七叔有多疼你?!你怎么就下得去手啊!”
张松溪急步上前,将宋远桥架开,眼底泪花滚动,低声劝慰道:“大哥莫太伤心,一切均由恩师裁决。”殷梨亭则泪流满面,发狠道:“以侄弑叔、欺师灭祖,万死不足赎其罪!师父,您老人家说句话啊!”
张三丰长叹一声,其中心酸令人禁不住地难过。左手指尖一弹,一缕指风飞过,将瘫倒地上的宋青书哑穴解开。然后轻声问道:“青书,你有什么话要说的吗?”
宋青书眼泪鼻涕糊了一脸,哭道:“青书十恶不赦,弑叔叛派大罪难脱,请太师父赐孩儿一死罢!让孩儿去九泉之下向七叔当面赔罪。”
听得宋青书如此哭嚎,宋远桥俞莲舟等人都是泪作磅礴,痛哭一团。柳蒙则假意抹了几下泪水,心里快速琢磨,师父张三丰姓格淳厚,会不会念及一时慈孝,让宋青书脱掉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