骑士心中遥远的求生之心已经觉醒,是要夹着尾巴逃走,偷偷回到耶利扎威坦大帝身边舔伤口,还是战胜眼前的敌人,以胜利者的姿态迎接死亡,
“吼……”黑骑士用力将整个头盔摘下丢向雪地,头盔下是一颗可怖的头颅,魔法和皮肤早已被地狱之火烧去,青黑色的眼眶中嵌着两颗灰白的眼球,他摇摇晃晃站了起來,抛掉扭曲变形的大盾,握紧拳头向敌人走去,这是第九次攻击,也将是最后一次,每前进一步都像在泥浆中艰难跋涉,他仅余的力量只够挥出一拳,贯彻死神乌芒之名的最后一击,但他相信敌人也同样是强弩之末,每次剧烈冲撞中徹普都能感觉到对手力量的消耗,正如他自己一样,那个铁块般的男人也在变得虚弱和柔软,或许只要轻轻一击就会倒下,
“咯吱……”铁靴深深陷入雪地,这不是一位骑士应有的姿态,黑骑士却咧开沒有嘴唇的嘴巴,露出森森可怖的笑容,战斗还不就是这么一会事儿吗,用力量征服别人,或者被别人征服,败者死,胜者生,弱肉强食,优胜劣汰,战斗本就该遵循着亘古不变的自然法则而进行啊,一步,两步,沾血的脚印向敌人慢慢延伸,朱邪铁山的身影一动不动,是在积蓄力量,还是始终认为无须闪避,
二十码的距离远得像跨越群山,花了一辈子的时间,徹普才來到朱邪铁山面前,黑骑士压抑不住身体的崩溃,也压抑不住心情的振奋,沒有什么比胜利的果实更加甘美,可恨自己居然忘记了这种滋味,一再逃避自己的命运,他哈哈大笑起來,举起破碎的拳头,拳头是如此沉重,以至于用尽全身力气只能将它慢慢推出,
“砰。”
拳头击中拳术大师的胸口,这一拳的分量或许能够击倒一名农夫,或者毫无防备的士兵,可远够不上这个级别战斗的水准,黑骑士知道自己输了,拳头滑落下來,他垂下头颅和双臂,准备迎接那屈辱的死亡,但这个时候,那铁块一样的身影忽然向后倾倒,朱邪铁山的身躯重重沉入雪地,如一具被推倒的沉默雕塑,
徹普愣住了,他看到那片雪地,那片红色的雪地,一个人要流多少血,才能将如此一大片白雪染红,他看到朱邪铁山的眼睛,一双充满愤恨和遗憾的、如铁般坚硬冰冷的眼睛,眼睛早已失去神采,拳术大师是什么时候死去的,第八次碰撞之后,还是在几次对撞的过程中早已失去生命,只是这具身躯太过沉重,以至于死去之后依然不肯倒下,
朱邪铁山腰际的伤口已经如碗口般大小,红袍牧师弥亚斯的“赤祷言·黑星”刚击中他就被迫停止,可奇异的腐蚀力量已经进入他的身体,从内外外吞噬着钢铁般的肌肉,來自东方的拳术大师沒有治疗,小队中的治疗师已经死去,而他的字典中冰沒有示弱两个字,黑骑士的沉重冲击力加剧了伤势的恶化,在死去的那一刻,他体内的血几乎已经流干,
“哈、哈哈……”黑骑士忽然癫狂地笑了起來,“原來我赢了,我赢了……”
胜利的快感只持续了一秒钟,“刷刷。”一道暗火闪现,吞噬了徹普的上半具身躯,两人的尸体倒在一起,新鲜的血液冲刷着刚刚凝结的雪地,在深红底色上描绘出一层娇艳的浅红,
“这样是很不礼貌的,那是属于他们的战斗。”w先生评价道,
“反正已经打完了嘛,难道要等到那个脚底滑溜的家伙骑着马逃走。”堕落暗火法师杰夫塔毫不在意地耸耸肩,吹去法杖上的一缕青烟,
“我们只剩四个人了。”w先生说,
“活下來的都是好样的,是想说这个问題吗。”杰夫塔扭头问,
夜晚之王道:“不,我是说要埋葬这么多人的尸体,会很累的。”
杰夫塔撇撇嘴:“早就说沒必要把尸体埋起來,北大陆又不会产生瘟疫,指挥塔,将他们冻起來就足够了,做得快一点,我们还要赶上候选者的队伍。”
一名冰风系法师点点头,举起法杖唤來更大的风雪,在尸体逐渐被冰雪掩埋的时候,w先生说:“我忽然感到有点害怕。”
“害怕什么。”杰夫塔问,
“害怕我死去的时候,帕蜜拉不在我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