酣眠的时刻,龙姬对那一抹即将从门缝溜走的影子发问,
“你总会懂的,妮子。”影子留下沒头沒尾的一句话,消失在客栈的灯影中,
三天以后,一位意想不到的人对龙姬说出了真相,那天一行人到达了后秦都城须昌,从西门进入这座城坚墙厚、楼台高耸的古城,当晚安歇在国宾馆,龙尊君带着龙撼疆与影子去面见国君,其他两名追随者龙食电、龙食银二人在馆驿留守,两人本是同父异母兄弟,彼此信赖,肩膀宽阔的龙食电简单安排几句就去厨房安排晚饭,相貌清秀的龙食银关上房门,搬椅子坐在龙姬对面,掏出一张纸、一支笔在上面写了几个字,
他写的是:“小姐,勿惊,不可多言,会被窃听,我写你看。”
龙姬意外地点了点头,
龙食银写道:“小侄是影宗派出的,几年前到了家主左右,长老会怀疑家主里通外国、图谋逆反,但查不出些毫依据,差小侄我紧随家主观察其一举一动定期回报。”
龙姬此时双手双脚被囚龙的白色光带锁着,她稍微凝聚精神,从异界召來一只白骨的右手,骨骼嶙峋的手从紫雾弥漫的空间裂隙中伸出,在空中比比划划,龙食银把头一点,写道:“正是,对家主的怀疑由來已久,若此事落实,长老会将立刻弹劾家主,选出新一代家主,并发布‘断’字令将龙尊君老爷诛杀,小姐一定知道近些年兄弟会在东方大陆异军突起,长老会就怀疑家主与其勾连,如今情势紧张之下到达须昌城与墨家会面,看來此事是座实了,小侄将即刻通知长老会,派出精明强干的执行使,,我猜自然有食月、食玉几位,,待尊君老爷离开须昌城后加以诛杀,小姐与此事并无牵连,小侄自当保全小姐安全,只是发动之时万勿帮助尊君老爷对抗执行使,‘断’字令之下,杀无赦。”
龙姬的惊骇难以言表,良久,她用白骨之手捉起笔写道:“那他为何要借刑堂名义将我抓來……”
“刑堂并未收回你的掌刑使令牌,小姐。”龙食银回道:“此事是尊君老爷编排出來的,究竟要带小姐去往何处,小侄并不知晓。”
这时走廊响起脚步声,龙食银立刻抓起纸轻轻一揉,立刻化为一捧淡蓝色的薄灰,他将灰烬向窗外一吹,龙食电便推门走了进來:“晚饭已经得了,等会儿店家给送到房中,龙姬小姐也饿了吧,等下便帮你解开囚龙术方便梳洗进餐,不过请勿逃走,不杀死我,是逃不出我的结界的,……食银,跟小姐聊了点什么。”
“什么话都不敢说,哪敢跟龙姬小姐对谈。”龙食银背过身偷偷将眼一眨,含混应了过去,
一行人在须昌城逗留了一天半的时间,期间龙尊君同墨家、兄弟会谈了些什么,沒人知道,离开馆驿的时候,龙姬明显感觉到这座城市的气氛变了,街头变得冷冷清清看不到平民,青石板路上留着密集的马蹄铁印,萧杀的北风卷起单薄酒幡,酒馆里空无一人,唯有卖酒老妇正对神像焚香祷告,
他们从西门离开须昌城,乘坐马车向西驶去,这回轻车简从,不再有人护送,须昌距离凉隋首都平阴城五百八十哩,路经许多空阔无人的区域,正是龙家执行使下手的好时机,但左等右等都不见有伏击出现,车子一日日碾过栈道,龙食银紧绷的神色一日日未曾放松,直至接近边境的时候,龙姬看到关隘城门尽皆开启,一队队金枪红甲的金戈骑兵正昂然驰出边关向凉隋涌去,她才得知这个惊人的消息:战争开始了,
后面发生的事情像一场噩梦,龙家派出的杀手始终沒有出现,因为大军兵临城下,千年大宅被恐怖的诅咒之土摧毁,龙姬并不知道刺客之王为了古老家族而消逝在异界,她只觉得胸中传來莫名的刺痛,如同心尖被钉上一枚铁刺,留下一滴鲜血,化为一道伤疤,她以为那是得知龙家大宅覆灭时的伤痛,却并不知道那尖锐的疼痛來源于彼此错过的最后一次会面,当西米昂·龙昶向巨怪发出震天怒吼的时候,她乘坐的马车从龙家大宅以北三十五哩的地方驶过,“打开轿帘好吗。”当时她这样说,捂住胸膛向南眺望,隔着阳平山看不到风云际会的龙家大宅,只看到一团乌云聚集在遥远的南方山麓,如一只恋恋不舍、迟迟不肯闭上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