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张主任,才开口问候,少年便抢着说话:“阿姨您好!我叫赛天宝!”连榷等着张主任回应,但张主任什么都没听到一般,只是向着连榷:“散步好啊,我就赞成多走走,尤其是年轻人,整天对着手机电脑,不好的。”连榷简单地回应着,耳边全是少年越来越高的声音:“阿姨!大娘!能——看见——我吗?”但张主任全然没有反应。
少年看向连榷,
“这阿姨没有耳背吧?”
“没有。”连榷答道。张主任却不知连榷在回应谁,
“小连,你说什么?”
“你来问,换你问问她吧。”少年央求道。
“你问问你是不是一个人?”连榷顺着少年的话脱口道:“张姨,您看我是不是一个人?”
“当然是啊。”张主任一愣,
“咱不是人那还是什么,是不是有人嚼你舌根了?咱虽然看不见,但也是个大小伙,在张姨眼里,你比那些人强多了!”
“不是”
“噢噢,懂了!”张主任恍然大悟,
“是我孙女说过的,那个什么——单身狗!‘我不是一个人,我是一条狗’!对吧,啊小连啊,你也是时候娶媳妇了”
“谢谢张姨,我先走了。”连榷对劝婚的话题敬谢不敏,告了别转身就走。
“她真的看不见我啊。”少年的声音染上了一点哭腔,
“我们再试试好不好?”
“要试你自己试。”连榷摸索着找了张长凳要坐下。
“有水。”少年突然道,
“你坐另一头吧。”连榷顿了顿,试探着摸了摸,确实摸到了水,便配合地坐到长凳的另一头。
先不管这少年是不是鬼,至少没有恶意。少年没有坐下,连榷能听见少年四处询问能不能被看见,声音忽远忽近,过了好一会儿,才又在身侧幽幽地响起:“他们都看不见我。也听不见。”少年穿着单薄的长袖长裤,明显与时节不符,纯白的颜色像是病号服,他没有穿鞋,把腿缩到凳子上,双手怀着腿。
因为连榷没有回答,他便看向连榷,这才注意到连榷的外貌十分出众,挺拔的鼻梁上架着一副漆黑的大墨镜,挡住了大半张脸,却挡不住的好看。
少年盯着连榷的墨镜,仿佛能望进黑色镜片后的眼睛,
“只有你能听见我,说不定你也能看见我”
“我是瞎子。”连榷道。
“他们为什么看不见我?”少年兀自低语。那我又为什么能
“看见”你?连榷这般想着。
“你是鬼吧。”这话一出口,连榷便觉得一股寒气顺着脊梁骨爬上了后脑勺。
“我不是。”出乎意料的,少年一口否定了,但随即又有些不确定,
“应该吧难道睡着的时候嗝屁了?”少年瞪大了迷茫的双眼。
连榷听出少年跟他一样茫然,轻轻叹了口气,
“你叫什么名字?”
“赛天宝。赛跑的‘赛’,天空的‘天’,宝贝的‘宝’。”赛天宝道,
“你叫小莲?”
“我姓连,单名一个榷字,商榷的‘榷’。”赛天宝在虚空里比划了几下,
“哪个榷?雀?”
“木字旁。”连榷提示他。赛天宝还是不知道这个字,但他没有纠结,飞快放弃了,
“连榷,你说我是鬼吗?”谁也看不见、听不见——可不就是出现在青天白日里的怨鬼。
连榷索性拿出盲人手机,随意在屏幕上划拉了一下,手机便响起语音提示,连榷把手机抬到嘴边,字正腔圆道:“鬼。”
“正在为您搜索‘鬼’已为您找到相关结果约一千万条,第一条,鬼,来自百度百科,某些宗教或迷信的人认为人死后有‘灵魂’,称之为‘鬼’”
“哎,一千万条啊!”连榷点了下屏幕,机械女音便停止播报,他也觉得听完一千万条不切实际,
“你要是死了,家里人会发现吧?”
“家里没有人。”
“你独居?多大了?”连榷皱眉,少年的声音清润,他一直以为对方是个高中生。
“住在哪里?”
“23、4吧。住在”赛天宝挠了挠头,
“不知道。”
“不知道?”
“就是不知道啊。不知道那在哪个地方,说起来我也不知道这里是哪。”
“这是西水公园。”连榷的眉头实在无法舒展开,
“蔼洲市。r省。”赛天宝只知道r省。
“住的地方什么样,这你知道吧?”
“白白的,一小间。”这个回答笼统又空泛,连榷只好又问:“那周边呢?”
“很多个白白的小房间,一排又一排。”连榷皱眉,
“那是哪?”
“”少年没有回答。连榷下意识伸手在空中挥了挥,但不知在哪一瞬间,赛天宝消失了。
连榷只好结束散步返家,走到小区门口正好遇见住对门的柳平川。柳平川是在读研究生,性格活泛,看见连榷很是亲昵地上前打了招呼。
“连哥!你今儿个这么早就回来了?”柳平川看了眼表,才九点出头,往常连榷都是午饭才回来。
“嗯,你上课去?”
“不去,下楼买泡面。”柳平川抖了抖手里的塑料袋。连榷想着方才的事,电梯悠悠地启动了,连榷的思绪也随之飘升,
“你知道有什么地方,是‘白白的一小间’,外面是很多排白白的小间?”
“嗯?猜谜吗?”柳平川闻言没多想,答道:“骨灰盒吧。”